借东风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15-01-09   

张春华为年轻演员说戏示范  国家京剧院供图

  六十年后 单等甲子东风起
  青年演员渐渐担起舞台重任
  如果说“红灯”是《红灯记》中李家的传家宝,那么60年来积累的剧目则是国家京剧院的传家宝。如何让演员传承剧目的同时又用经典来滋养演员,于是近些年来有了这样的场景:排练场内青年演员挥汗如雨,老艺术家在旁口传心授;舞台上青春面孔唱念做打,台侧银发教头凝神把场。国家京剧院艺术指导刘长瑜表示,“同现在的年轻演员相比,我很幸运的是有机会和前辈艺术家眼对眼、心对心地交流。”
  自小坐科,从中专到大学不下10年的功底,进团后跑龙套的年头则视机会而定,很多人年过三十还不曾有唱主戏的机遇,戏曲演员的成角儿之路漫长且艰辛,然而多年来,人们似乎已经默认了梨园行这样的一种节奏。但近年来国家京剧院通过“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青年演员年度考核优秀青年演员展演”等品牌演出,青春面孔成角儿之路已初现曙色……而就在两天前,收徒门槛颇高的杜近芳收下的两位高徒则均为90后新人。
  《龙凤呈祥》、《通天犀》、《卓文君》、《红鬃烈马》、《虹桥赠珠》、《对花枪》、《野猪林》、《春闺梦》、《杨门女将》、《盗仙草》、《八大锤》、《挑滑车》、《白蛇传》、《红灯记》、《平原作战》等剧目,在张春华、刘长瑜、李维康、王晶华、李光、耿其昌、张曼玲、张春孝、刘琪等老艺术家的指点下,有了尚不成熟、但青春逼人的演绎,演员的一招一式也都更为严谨规范。91岁的武丑艺术家张春华表示,“现在的年轻演员个头、扮相都不缺,最缺的就是登台机会,一个月仅有一两场演出远远不够。”
  前些年,国家京剧院还曾举办过一次被戏称作“当面审贼”的青年演员汇报演出,面对畅和园小剧场,演员不用胸麦原声演唱,近距离面对观众,不仅表演上无法遮丑,就连服装没有烫平,布景不够细致都纤毫毕现。而这对于40岁以下的年轻演员已占据半壁江山的国家京剧院来说,不仅是一次整体检阅,更是演员心理和造诣的试金石。
  去年,国家京剧院还推出了青年人才培养新举措——年度考核,针对每个行当的特点制定了科学的考核方式,并为综合素质考核优秀的青年演员举办了汇报演出,而今后,年度考核也将成为国家京剧院青年演员年末的必修课。
  张春华:学《打瓜园》“耗膀子”就两个月
  武丑代表人物张春华虽已九旬高龄,但近些年也多次为青年演员说戏传艺。“我最遗憾的就是武丑行当最难的那出《打瓜园》如今已近失传,我的学生中除了石晓亮偶尔还演演,其他人几乎演不了了。”当年张春华的老师叶盛章教他这出戏时,光是“耗膀子”就用了两个月,之后才是学“残而不废”的老瓜农一瘸一拐地走路和跑圆场,一来二去大半年就过去了。“‘耗膀子’每次都是一个小时不换姿势,汗水都流到了地上,然后是脚、腿、腰、胸、小肚子、胳膊、左右手,之后才学开打。那时在老师家学这出戏,就在他家的院子里,对着很多的花花草草练,他则在屋里隔着玻璃看我,有不到位的地方就出来掰扯我。”
  不过遗憾的是,“文革”期间张春华被迫改行,十一年远离舞台,甚至不能练功。“那些年演出的《红灯记》、《红色娘子军》,我都在二楼打追光。后来‘文革’结束恢复传统戏,我的功也废了,别说《打瓜园》,就是《三岔口》演出来我一看录像,可别在市场上卖了,这哪是我呀,太对不住观众了。现在的年轻演员,哪能有这么多时间学一出戏,而且我也教不动了,像《打瓜园》这样的戏怕是真的要失传了。”
  耿其昌:在我这达不到技术标准不能过关
  1978年和1967年,耿其昌、李维康夫妇分别进入国家京剧院。可惜“文革”中不许学老戏,只许学样板戏,而且很多老艺术家都被打倒了,但李维康跟李少春、袁世海、叶盛兰先生共事多年,在他们身上汲取很多营养,听到很多教诲,对提高艺术的帮助非常大。“张君秋先生当时也到国家京剧院排《红色娘子军》,维康唱张先生说戏,唱腔上受到张先生指教。她虽不是张派弟子,但张先生亲自说唱也算实授,对她以后吸收张派的东西有非常好的作用。”耿其昌回忆。
  十几年以前,国家京剧院在人才培养上是公认的全国最强,戏校毕业的高水平人才大部分都到这里来,而且一代代传承。“早期毕业班学生中,以杨秋玲等一批‘杨门女将’为代表,是很辉煌的。稍晚是我们这一代,我们之后,于魁智、李胜素等新一代又起来了。可以说中国京剧院一代代人才辈出。”
  耿、李这对梨园伉俪没正式收过徒,但陆续教了很多学生,李维康还调到中国戏曲学院当过特聘教授。两人不愿意跟学生说“你看看录像去”,让学生弄个“大概齐”然后稍微指点下就完了,而是一定要一招一式地教会,“国家京剧院的李博和马翔飞演的《智取威虎山》都是我指导的,在我这达不到技术标准不能过关,绝不凑合,因此一出戏要说上很长时间。”
  李博:耿其昌带病急授《智取威虎山》
  自从进入国家京剧院,青年老生演员李博跟着不少老一辈表演艺术家演出、学习过,对院中一直传承的“传帮带”精神感触特别深。
  “像跟冯志孝老师去各地演出的过程中,他会在后台紧盯着我的表现,如果有哪一点唱得不好、发音不对,等我下台马上就会跟我说,教给我应该怎么做。这要换了旧时代,谁会这么主动地教你啊!你得去师父家里求着给你说戏,人家都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传授你。我们京剧院的这些老师们对年轻人可真是太关心、太疼爱了!”
  身为李维康的侄子,李博受姑父耿其昌言传身教的机会就更多了。他回忆说,2010年5月,院里要重排《智取威虎山》,让他饰演杨子荣。李博以前从未学过这出戏,而一个多月后就要演出,这可把他急坏了,于是院里请当年的“老杨子荣”耿其昌来教他。不巧那时耿其昌患上了严重的血液过敏症,全身红肿,连觉都睡不好,本来应该住院治疗的。但接到这个任务后,他义不容辞地冲上第一线,每天按时给李博上课,身段、动作还亲自示范。
  “那时候天气已经热了,他(耿其昌)在排练室里累得汗流浃背,因为病的关系,还不能擦不能挠。其实姑父本来用不着这么拼,他完全可以推了这个事,安心去住院,可是在他心里戏比天大,不管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帮我把戏排出来才是最重要的。老一辈对京剧的那种爱、那份执著让我太感动了,这是我们80后、90后所缺少的,也是特别值得我们学习的。”文/本报记者
  张春孝: 教戏教全摊 传艺传规矩
  京剧艺术怎样传承?小生名家张春孝在多年的教学中有很多感受,他告诉记者:“当年老先生们传给我们的艺术并不仅仅是一个小生行当,而是有什么传什么,多种渠道,多种方式。今天我也用这样的方式把我心爱的京剧艺术传给年轻人。”
  张春孝1943年就在李万春先生办的“鸣春社”坐科,后来又到四维戏剧学校坐科,新中国成立后又在中国戏校学习。他告诉记者:“在坐科中,不仅有打基础的老师,很多名师都传给我技艺了。在中国戏校,王瑶卿先生是我老伴的恩师,因为王派戏中很多都有小生,《白蛇传》、《棋盘山》,都是我来配合学习,所以我也得到王瑶卿先生的传授。中国戏校萧长华校长也传授了我很多艺术,特别是三国戏,萧先生在富连成科班是总教习,富连成就是以三国戏驰名的,萧老把《群英会》、《临江会》、《黄鹤楼》等三国戏传给了我。萧老和王瑶卿老先生一样,都是教全摊儿,所有的角色全教,所以我也受益匪浅,学到了自己的行当以外的其他角色,生旦净丑都学了,对我们的艺术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另外,我在小生行当做过一些事情,比如《白蛇传》的许仙原来是用大嗓演唱,是老生的角色,后来在重排当中,王瑶卿先生说过:‘我看《白蛇传》许仙让老生演不合适,像爸爸带女儿去谈恋爱,还得要小生演。’从1952年开始,是我把老生的许仙改为小生演唱,到现在都是小生演许仙。还有一出《平贵别窑》,过去都是老生演,后来我老伴要恢复‘王八出(王瑶卿的八出代表剧目)’,也有《别窑》,她希望我演。我就找我的义父李洪春先生问:‘您看我演《别窑》的平贵成不成?’他说:‘怎么不成?过去不戴髯口的,小生演都成。’我说我不会,他说:‘我教你。’李洪春先生和周信芳先生都是‘老三麻子’王鸿寿先生的徒弟,他对《平贵别窑》也非常熟,这样我就根据小生的特点,加了很多‘娃娃调’,演这出戏,我也吸收了周信芳先生的很多表演艺术,塑造了一个小生的薛平贵。我从艺73年来就是一门心思研究小生的艺术。”
  说到今天辅导的年轻演员时,张春孝说:“因为年事已高,不能上台就全身心教徒弟。我基本上把我所学的小生艺术全都传授给他们。我觉得不能把老前辈传给我们的艺术在我这里丢失了,我把我学到的和舞台上的心得体会全部教给他们。比如我把我演的《黄鹤楼》和《丧巴丘》有机地连在一起,为我的一个徒弟创了一出《三气周瑜》,现在成为他的代表作。在教学中,不仅是教他们一出戏,还要把小生行规范规矩传授给他们,让他们不仅是学会一出戏,也知道老前辈对小生行的要求。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们如何把小生演出规范,不让外行讨厌。我的徒弟在舞台上的表现,观众的反映还是很好的。”
  付佳:开演前八旬老先生亲嘱我莫忘道具
  “我们院里的老师,对年轻人全都是尽心尽力,倾囊而授,尽力创造各种机会帮助我们成长。”青衣演员付佳印象深刻的有身体不好却还带病向她精心教授《穆桂英挂帅》的董圆圆,有不计她年纪轻、资历浅仍委以重任让她唱《四进士》里杨素贞的三团团长张建国……付佳说,每一位老师身上都有打动她、让她视之为榜样的宝贵品质。
  尤其让付佳难忘的是在排演《四进士》的时候,由于剧院对这出老戏做了新的改编,加了一场戏,所以她饰演的杨素贞需要在这场戏里加一个以前没有的道具——头面上的一根银针,用来试酒里是否有毒。当时已近80岁的朱秉谦老先生那次也担任了指导工作,不过他是为其他演员说戏、把关的,根本不用操心付佳所演的角色。但是令付佳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演出前,朱先生竟然特意找到她,叮嘱她千万别忘了戴上那根银针。
  “我特别惊讶也特别感动,没想到老先生把戏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挂在心里。对他们来说,每出戏、每次演出都必须全力以赴,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能犯,要不就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观众。经过这件事后,我也学会时刻提醒自己,注意每个细节,不能有一点懈怠。”付佳认为,正是老一辈艺术家这种对戏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的精神铸就了国家京剧院的辉煌,也将通过老师们的言传身教,由他们年轻一代传承下去。文/本报记者 崔巍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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