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壮人的生命礼赞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16-08-16   
    在广西的西南部有一条河,它蜿蜒秀丽如少女,这就是左江,江边有一座巍峨的山,如一壮汉默默地守护着左江,任凭风雨侵蚀而不改初心。在这山水之间有一群叫做壮人的原住民,日夜看着山岚起江水流,将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与这山水融在一起。这天,这地,这山,这水都有他们生命的印痕、生活的足迹。他们把对生命的所感、生活的所悟都画在山的崖壁上,山就因岩画而得名花山,给后人留下了宝贵财富,也留下了千古之谜。
    音乐舞蹈诗《花山》尝试用音乐舞蹈诗的形式来解读花山岩画的密码,花山岩画是人的各种动作造型图案,寻求肢体语言上的阐释是一种较为恰当的途径。这是当代艺术家与远古土著艺术家的心灵碰撞产生的艺术火花,千古之谜在这火花的光亮中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花山》是依据诗的叙事性和抒情性特征来设置其诗性结构的,叙事线与抒情线交织进行。以花山人(红人)和现实人两对男女青年作为贯穿整条主线的人物,历史的沧桑岁月、生活的多姿情态、情感的丰富蕴涵,在作品中得以充分展现。壮族人是怎样生活的,在壮族人的情感里蕴涵着怎样的文化底蕴,在作品中都予人以直观、形象的感受。
    《花山》舞蹈诗的叙事线有意将人物的身份模糊,只设定为花山人、现实人,具有相当抽象的符号象征意味,花山人是壮族先民的符号,现实人则是每个舞段中所代表的时空的当下人。这样的设定为其叙事留下一个较大的时空跨度。当花山人与现实人在同一个意象空间出现时,时空穿越感十分强烈。比如第一幕《太阳之下·刀耕火种》的舞段,这是表现壮人在刀耕火种时代的生产劳作情境。刀,是花山人与当下人对话交流的媒介,通过刀的传承仪式,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有了精神上的交流对话,这是生命的对话,是精神的传承。所有舞蹈的肢体语言,所有的舞蹈画面都在叙述这种对话和传承,劳作的过程就成为这对话所产生的行为,起到阐释、传递壮人文化内涵的作用。叙事线没有照搬戏剧情节的铺叙和营造,而是在每一幕中都设计花山人与现实人的对话场景,这种场景的营构是依据每一幕不同的内容而精心打造的叙事段落,这些段落富有跳跃性,在这些或含蓄、或奔放的舞蹈律动中,跳跃出舞蹈诗的灵动节奏。
    抒情这条线是作品着力打造的。作品要破译的是花山岩画的生命密码,在岩画中呈现的是一组组的男人、女人的画面,作品抓住这个突出的特征,以男人、女人为两大意象群进行组构,把女人、男人的生命特质充分展示,表达鲜活的生命形式和生命质感。作品以《太阳之下》、《月亮之上》、《繁星之间》、《山水之中》四幕为主体构架,每一幕都有其抒情意境营造之象。 《太阳之下》以男子群舞来展现,选择了几个重要符号来表达象征的意味:太阳是生命之火,铜鼓是灵魂的呐喊,大刀是力量的挥洒。太阳、铜鼓、大刀既是象征符号也是基本元素,构成舞蹈表达的意象。“太阳·铜鼓”这个舞段以太阳为背景,铜鼓为舞具,通过男子刚劲有力的舞蹈把太阳之火与人的激情糅在一起,生命的热烈和奔放如火焰四射,红人敲打起铜鼓,隆隆鼓声似远古的召唤,两组男子、一组火焰、一组铜鼓相互呼应,对话的意趣活泼地跳动了起来,抒情与叙事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史诗浑厚的意味激荡在苍茫的空间里……
    《月亮之上》是女子群舞的篇章,一个个精致如瓷、精美似锦的舞段,铺展开一幅幅摄人心魄的画面。“水色·月光”月色如水,月光如波,一群壮族姑娘如水般地缓缓淌出,大片蓝缎月色铺洒在姑娘们的身上,随着姑娘们行进而起伏,蜿蜒流动似小溪,波动前行如江河,这是一幅唯美的图景。在这个舞段中有一个动作元素的运用尤为值得称道,姑娘们上身挺胸微微后仰,这是壮剧旦角台步的点化,这个动作元素在不同的队形组合中反复呈现时,就构成一种特有的动率感,像是轻风拂过江面荡起的涟漪,极富女性线条美和韵律美。这个舞段塑造的是意境,表达的是情感,它形象地诠释了舞蹈的诗意和舞蹈的抒情性。
    从《花山》的四幕结构中可以看到,叙事与抒情这两条线是交织进行的,叙事中有抒情,抒情中有叙事,叙事时不着重于某人某事,而是述说人和事中所隐含的文化意义,所以人物的虚化、象征化就给舞蹈留下足够的表达空间。抒情时情不落空处,个体与群体、男人与女人、古人与今人,在抒情中有交流、有碰撞,产生叙事的意向和趣味,增添了抒情的色彩。叙事,是结构作品的骨干,花山人与现实人对话交流是作品所要表达的主旨——“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我是壮家人,我是一枝花!我从花山来!我到花山去!”这是跨时空的生命对话。“花山”是壮家人的精神家园,是灵魂的回归之处。抒情,是丰满作品的血肉,一个个艺术元素,一个个意象画面,都是生命形式、生命质感的呈现,壮人是这片天地孕育出来的精灵,天地赋予他们生命,他们回馈天地以勤劳、虔敬。这就是《花山》对壮人生命的礼赞! (作者为广西民族文化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
    源自: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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