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一盏灯 照亮同行人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20-06-23   
    文  硕
    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漫瀚调艺术展演中心创排的漫瀚调音乐剧《牵魂线》,通过将传统漫瀚调和现代音乐剧相结合的方式,将准格尔旗农村的风土人情与未知、多变的现代生活相结合,展开为一段段中国农村热诚、淳朴、诙谐、乡村气息十足的改革画卷。该剧按照始于歌舞,敬于传统,合于戏剧,久于美学,终于哲学的叙事音乐剧美学路径,与漫瀚调相融合,至俗至趣又至雅。尽管这部音乐剧的区域背景和乡村经验,尤其是基于当地的独特民俗风情,无法全面体现中国区域音乐剧的整体面貌和发展水平,却从不同的戏剧美学维度在主题视角、民俗风情、爱情思考和歌舞叙事表达上的多元状态和美学探索等方面,展现了中国音乐剧对于区域、乡村歌舞剧发展趋向的认同与践行。
    《牵魂线》的最大特色莫过于自始至终似行云流水般浑然一体的整体和谐之效。无论是故事本身、歌舞风格、唱词声腔,还是风土人情,乃至主要演员和群众演员的舞台表现力,在陈二勇的导演之下,是如此天然而成,展现一种乡土之美、趣味之美,一种漫瀚调之美。漫翰调即蒙汉调,是蒙古短调和山西、陕西民歌融合的产物:一面是远离家人的山西、陕西移民,一面是勇敢无畏的牧民,堪称两个族群的灵魂在音乐戏剧上的融合。不同于蒙古族民歌主要抒发在自然中的胸怀,漫翰调的创作者——山西和陕西移民多为远离家人的青壮年男性,他们把人在异乡的艰难、对父母恋人的怀念、劳作的痛苦都在一首首歌里宣泄出来了,而这种强烈的思念和痛苦之情,在内心深处与蒙古族人民又是相通的,于是两个族群通过共同的漫瀚调达到了精神上、心理上的理解和融合。漫瀚调的曲目中歌颂男女爱情的占很大比例,曲调婉转细腻,唱词生动,曲调本身就是根据一个个、一件件、一段段流传下来的凄美的故事而创作,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尽管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乡村音乐剧《牵魂线》,但观赏过的专家对它从未吝惜赞美之词,这是因为它为目前的中国音乐剧界提供了一个更接地气的视角。《牵魂线》对于乡村音乐剧的深刻认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中国音乐剧人原创剧目的创作思路与制作方式。不少音乐剧人缺乏回望和借鉴中国传统文化的能力,但《牵魂线》将中国音乐剧产业的最前沿扩延到了乡村。该剧将乡村音乐剧视为一种具有“开端启新”潜质的乡土文化现象,因而乐于通过歌舞讲故事的方式来叙述我国新农村的新变化, 表达中国传统戏剧美学理念。在这种理念观照之下,我们看到,由于乡村题材介入当代中国音乐剧进程,致使《牵魂线》以男女之情始,以乡村改革变化终。由于《牵魂线》的创意方式与我们既有的音乐剧知识结构有着太多的冲撞,因此,在欣赏该剧时,我们需要对这部作品的思想底色有所了解。在我看来,中国音乐剧的本质不是欧美音乐剧先验的存在在中国人的描红中的再现,而应该是区域性的境域。中国音乐剧首先是一种对区域文化之本质的阐明。唯此,才能领会到《牵魂线》那独特的通过“以歌舞讲故事”来阐发乡土美学主张的表现方式。
    近年来,区域音乐剧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的青睐。区域音乐剧的最大特点,就在于从一个民族的诸多文化基因、历史起点、戏剧断裂带、美学遗存之中,捡回失落的珍宝,再采用现代叙事音乐剧的思维来接续被遗忘、被断裂的正宗文化。它们更像一位以歌舞讲故事的说书人。虽然它们的叙事套路各异,但在对区域乡村题材的倚重上是基本一致的。在我看来,区域音乐剧正处在波澜壮阔的中国音乐剧产业发展的最前沿,这对更高美学层面的中国音乐剧图景具有不可或缺的奠基意义。而叙事音乐剧是创造区域歌舞剧新秩序权威之根基的戏剧美学。叙事音乐剧美学观的介入,不仅改变了传统戏剧人所遵循的美学原则,而且直接把现代戏剧美学带入区域歌舞叙事领域。从此,中国音乐剧的气质体现在跃然纸上的剧本里,刚柔并济的唱词里,活灵活现的台词里,抑扬顿挫的音乐里,神形兼备的舞蹈里,匀称灵动的节奏里,绚丽多姿的舞美里,栩栩如生的角色里——中国音乐剧的国家品牌源自传统写实与写意歌舞叙事、区域音乐剧与都市音乐剧、中国歌舞剧与欧美歌舞叙事之间的那份柔软的融合。在《牵魂线》中,我们再次看到又一批中国音乐剧人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牵魂线》还结合“文化惠民”相关活动特地制作了压缩版,陆续在当地甚至内蒙古自治区各乡镇进行巡演,让更多的老百姓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能观看到音乐剧,这是一个壮举。正如美国百老汇音乐剧制作人兰德尔·艾伦·布克所言:“中国音乐剧不应该走百老汇的老路,而应借音乐剧语言找到属于中国、独特的故事讲述方式,吸引观众走进剧场。”他认为,没有文化个性的音乐剧,即使投入巨资也很难吸引观众。
    与同时代的多数中国音乐剧剧目相比,《牵魂线》的眼光是独特的,这种独特性来自它所心仪的传统区域歌舞剧思潮,并以此反照现代音乐剧思潮,救治区域音乐剧的原生态形态;与试图建立自身风格的多数导演相比,陈二勇的眼光同样是独特的,这种独特性来自他对中华文化精神的深刻理解和感悟。
    点燃一盏灯,照亮同行人。这正是《牵魂线》这类乡村音乐剧在国家品牌、民族文化与歌舞戏剧上的最大价值所在。
    源自: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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