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林

昆曲《牡丹亭》  舞美设计：刘杏林  灯光设计：周正平   北方昆曲剧院出品

　　作为戏剧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古代舞台美术主要运用于传统戏曲舞台，其两大要素主要包括演出空间环境和服装化妆。经过千百年来的发展，从实践到理论，已经形成完备的美学体系，其浩如烟海的成果不仅可以作为研究当代舞美的历史传统去加以利用和借鉴，在日益频繁的国际文化交流当中也拥有无可争议的话语权。
　　但是，在近现代西方文化的影响下，从20世纪中期以来，中国的舞台美术在国内外都不具备强有力的话语权。笔者认为，客观因素来自综合国力，主观原因是自身的理论建设薄弱。在以往与舞台美术理论研究相关的著述中，对剧目创作的评论分析比较多，对事件和现象进行描述的比较多，对事件和现象背后深层原因的分析相对比较薄弱，对各种历史现象的评价也比较单一化，更缺少哲学、美学高度上的设计理念研究。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即便我们已经开始了的当代舞美设计美学研究，也少有外文版本的专业出版物，缺乏国际对话能力。总之，当代中国舞美设计理论仍然有很大的空间可供进一步探讨和研究。
　　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戏剧艺术迎来一个新时代，传统舞台美术进入“裂变期”。一方面，一些经过甄别的传统戏曲剧目得以保留，舞台空间承袭了之前以“一桌二椅”为典型特征的写意性；另一方面，话剧舞台创作主要受前苏联影响，形成现实主义的写实风格，舞台视觉元素被打上鲜明的时代烙印。直至20世纪80年代之前，除了一些普及类读物和剧照类画册，鲜有专门研究舞美理论的专著和论文。值得庆幸的是，新中国成立之初，现代意义上的戏剧高等教育体系得以建立并逐步完善，为日后的舞美理论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
　　改革开放使中国舞台美术领域走进“变革期”。1981年成立的中国舞台美术学会，是中国舞美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和转折点。从此，国外设计理念被大量引进，一些专业化、高水平的舞美专业评论文章开始产生影响。这些研究成果对中国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的舞美发展影响巨大。中国舞美从20世纪末进入“多元期”，创作风格趋于多样化、国际化。舞美界主动发声，理论研究主要集中在探索舞台假定性地位的确立，对不同戏剧观念和体系相糅合的演出实践进行分析和总结。21世纪初，中国舞美全面进入繁荣发展的历史时期，并形成一个专业疆界上的“扩展期”。在国家艺术基金的支持下，各层级舞美理论建设全面铺开。舞美研究者从史学和美学角度加大舞美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舞美高等教育快速与国际同步。近年来，在“大舞美”观念的视域下，解决了长期以来困扰行业发展的“疆界”问题，这一理论成果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学理价值。在国际交流方面，中国舞美人参与国际重大活动的成果十分明显。纵观新世纪以来的舞美创作实践与理论研究，凸显出以下几个特点：
　　一、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当代舞台美术设计家，正在合力构建富于时代感的中国风格，如今已经形成完整体系，以崭新的面貌引领未来视听审美，以独特的风貌立于世界舞台之林。这是中国文化自信的重要表现之一。
　　二、当今的舞台美术创作，整体形态更加多元化，向传统回归和向现代性探索，两股力量互相交融、重叠。舞台设计已经不单单是考虑视觉造型和色彩效果等外在因素，而是从演出样式、观演关系等深层戏剧观念寻求突破。
　　三、整体设计理念得以强化，设计师用导演意识思考舞台美术，从单一的服务功能扩展为表演设计，与导演和其他部门一起驾驭和把握整体舞台形象、节奏。
　　四、合理运用舞台科技手段，丰富视听效果。在舞台设计中使用高、新技术手段丰富空间，积极参与戏剧叙事。尤其是在文旅演出的舞美创作上，协调好戏剧性与通俗化的关系，增强舞台艺术的观赏性，在传统文化根基上衍生出当代艺术的新枝桠。
　　五、理论研究紧随学科发展前沿，围绕剧场艺术的装置和表演被广泛关注，所谓“舞台美术”的专业定位和创作方向也在发生变化，Performance Design and Space（表演设计与空间）成为当今戏剧词典的新词条。近年来，随着我国国家形象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日益凸显，以及文旅融合发展趋势，舞台美术专业的广义属性已经突破原有的局限，迈向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近期出版的《新世纪中国舞台美术理论研究》，以英汉双语的形式，比较全面地涵盖了新一代理论研究成果，体现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以更加包容的态度和前瞻性思维，思考如何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既守住文化传统，又能跟上时代步伐。尽管舞台美术创作具有实践先行的特殊规律，但是我们也不能回避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之间的辩证关系。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理论素养是提升舞美设计水平的动力，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而《新世纪中国舞台美术理论研究》的核心价值就在于摆正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从理论层面扒梳业已形成的舞美设计美学思想。面向未来，提供科学的方法，提高人们对当代中国舞美的认知能力和审美判断能力。从理论高度阐释时代的审美理想，建立当代中国舞台美术的中国风格，形成中国舞台美术设计理念的话语体系和审美气质，为增强国际话语权添加一份力量。

　　李威、曹林、蒋伟楷主编的《新世纪中国舞台美术理论研究》，由文化艺术出版社2020年6月出版，分上、下两册，中英文对照。
　　源自：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