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崇高艺术理想 塑造国家艺术形象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14-10-23
2014国家艺术院团演出季艺术研讨会(舞剧、歌舞晚会组)述要
中央芭蕾舞团舞剧《红色娘子军》
中央芭蕾舞团舞剧《蝙蝠》
中国东方演艺集团舞蹈诗画《国色》
中国东方演艺集团舞蹈专场《中国的脚步》
中国歌剧舞剧院舞剧《孔子》
中国歌剧舞剧院舞剧《恰同学少年》
周汉萍(文化部艺术司艺术研究处处长):艺术评论是整个艺术创作体系的重要一环。由于种种原因,近年来,评论出现了一定的弱化。具有真知灼见,鞭辟入里,中肯地为创作把脉会诊、引导读者鉴赏的评论少了,不少评论演变为人情话、客套话、表扬话。部分人甚至以媒体宣传取代了评论。评论从业人员也有些青黄不接,舞蹈、音乐类作品评论者更少。为扭转这一不利局面,从去年起,文化部开展了一系列工作。从举办评论人才培训班到与媒体开展合作,从利用大型活动组织观摩研讨到设立专项资金,全面强化艺术评论建设。
今天是国家艺术院团演出季舞剧、歌舞晚会组艺术研讨会,也是本届演出季研讨会的第三场。参加本届国家艺术院团演出季的舞蹈作品整体体现出很高的水平,涌现出费波、孔德辛、吴庆东这样的年轻编导人才。希望大家对他们的创作风格、特色、得失进行评论。评论家与创作人员的关系是围炉夜话、互相谈心的诤友关系。希望到场的评论员和创作人员积极参与讨论,相互沟通、相互交流,共同提高创作水平。
欧建平(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我觉得今年7台舞蹈类作品各有千秋,可圈可点之处很多。每一台演出,都是创作团队千辛万苦、呕心沥血的结果。目前,舞评人对一部作品只能看一场,认识不一定深入,我觉得以后能够考虑反复观看。
舞剧《孔子》,去年曾参加演出季,获得了单项奖,今年作为开幕式来演出,反映出领导层对这部作品的肯定。看《孔子》,我非常激动,我觉得能有这样反映国家形象的作品,国家院团的存在就值了,国家养这么一批高精尖的人才就值了。《恰同学少年》又给我们一个惊喜。以前正面抒写讴歌的多是中老年时期的毛泽东,青年毛泽东非常亲切,唤醒了每个人的青春记忆。技术最能代表舞者的水平,非常重要,但在舞蹈界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对舞剧来说,真正留下来的是人物的舞蹈形象,其实不是文学故事,故事可以从文学戏剧电影中找到。舞蹈形象的树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恰同学少年》还要好好打磨。《国色》是一个尝试,讲中国文化,显得有点凑。每一个舞独立成章,挺好看,但是在结构上能不能更加有机?我感觉这部作品还需要对中国传统文化做更加深入研究。
另外,我觉得舞剧喜剧太少。中央芭蕾舞团演出的《蝙蝠》非常好,可惜不是我们原创的。最后,演出季推出了很多新人,值得称道。中央芭蕾舞团通过工作坊,培育了自己的创作人才。这一方式值得借鉴。
邓一江(国家大剧院副院长):我分别观看了中国歌剧舞剧院演出的舞剧《孔子》和中央芭蕾舞团演出的舞剧《蝙蝠》,一部原创,一部是引进制作,两部舞剧的演出各具特色,也很精彩,代表了国家级院团的演出水平,可谓品质高、阵容强、创意好、效益佳。更可贵的是一批年轻的编导、演员脱颖而出。作为一名舞蹈界的老兵心里是兴奋和激动的。也正因如此,在观看两部不同表现形式、不同题材且又分别是中外编导创作的舞剧后,从舞剧本体创作而言,我深感与国外舞剧相比,中国舞剧的短板仍是长期未解决的问题——剧。当观看完《蝙蝠》演出后,我被该剧编导对舞剧的成功创编而叹服,不仅将剧情及人物关系表现得清晰,人物性格鲜明,舞段也精彩。相比较,《孔子》舞段也精彩,但在剧情和人物关系的表现上,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就略显不足。正如紫茵在评舞剧《孔子》时所说:《绝粮》、《大同》、《仁殇》三场,似乎更多偏重情绪化表达与场景化营造。于是,稀释冲淡了戏与剧的纯度。孔子这个特殊人物应有精神境界的高度、深度、宽度、厚度,却显得过于表面化、格式化了。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的戏,少了、没了。我们看到的基本都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集体舞段。
我希望国家级院团年轻的舞剧编导们在舞剧创作过程中,要遵循舞剧创作的规律,要坚持“剧引舞,舞表剧”的因果关系,要注重题材的选择,加强对舞剧“剧”的结构,强化舞剧人物关系间事件而引发的矛盾冲突和情感描述,在此基础上下功夫用舞蹈去表现,使中国舞剧创作不仅仅是舞段好看,更应是剧与舞的有机融合,做到剧精彩、舞好看!
慕羽(北京舞蹈学院副教授):从作品数量和参与人数来看,中国都是一个舞蹈大国,然而成为舞蹈强国,需要的是真正具有世界性的舞蹈“文化力”。
其一,中国舞剧创作上常常由“文学性思维”主宰着舞台,且并非为了文舞相通的特殊氛围营造。观看这样的舞剧,台口的“提词器”只是不厌其烦地给观众示意着故事情节的脉络。观众因为要追剧情,只能折损想象空间。传统舞剧重在“舞”,因此讲究“可舞性”,不能舞蹈的就用哑剧“演事件”来代替。现当代舞剧,包括现当代芭蕾舞剧作品,越来越看重叙事的立场和视角,而不是“事件”本身。身体语言的多义性、不确定性和隐喻色彩不仅不是缺点,更是特点,可以使观众主动去寻求心理、心智上的接触,去体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换句话说,当代舞剧其实就是一个让它“无剧”的过程,这里“无剧”不是没有剧情,而是不能用文字思维代替了舞台思维,不能用文学逻辑代替了身体语言逻辑。
其二,编导必须站在主体的立场上来创造和变化动作语言,同时更要关注舞剧结构的变异和创新。中国舞剧创作中有一个轻结构的问题,这是当代舞剧创作实践层面核心问题之一。常常见到一些漂亮好看的“插舞”,美不胜收,但这些情态舞与剧情并不直接关系,就像是美丽的“糖葫芦”一样。如何实现舞与剧的水乳交融还是值得再探求的。
其三,有的歌舞晚会,在一个作品中,各种“文化牌”打得很丰富。各美其美,让人应接不暇,但是“过犹不及”,令人很难真正抓住其中的精髓。
项筱刚(中央音乐学院副研究员):音乐在舞剧中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有一些教科书说音乐是舞蹈的灵魂。观看这些作品,我觉得,在音乐上还有提升的空间,作曲家可以采风、深入生活,多寻找一些创作素材。比如《孔子》,是否可以借鉴一些鲁西南地区的音乐?《恰同学少年》,是否可以再吸收一些湖南花鼓戏和湖南民歌?是不是应该考虑,根据题材选用民族管弦乐队,或者用西洋管弦乐队,使音响效果跟舞台的场面更加匹配一些?不论西方还是中国,经典舞剧的音乐旋律都写得很美。本次演出季《孔子》的旋律很好,应该发扬光大。
写历史上的文人,写一部话剧、歌剧,比创造一部舞剧容易,因为话剧有具象的对白。但是,要用一个抽象的舞蹈语言来讲故事,讲他有什么思想,讲他有什么雄才大略,这是非常难的。所以我对《孔子》、《恰同学少年》的编导表示崇高的敬意。《国色》的“舞蹈诗画”这个概念我不是很清楚。对《孔子》来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孔子,因为是表现春秋末期的舞蹈。这给现在的编导提供了很大的想象空间。如果创作的这个舞蹈语汇得到认可,就是春秋末期舞蹈的诠释者。《恰同学少年》中不管是水袖舞还是红伞舞,还有需要挖掘的空间。
江东(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副所长):在本次展演中,中央芭蕾舞团一如既往地领跑“国家队”艺术质量。东方演艺集团的两台舞蹈晚会各有亮点。《中国的脚步》很让人振奋,大有“老东方又回来了”的感觉,其艺术追求及呈现水准均让人眼前一亮,久违的艺术气质开始重现“东方”的舞台。“东方”重新发现艺术的真正价值,让艺术与市场紧密结合,说明历经市场化的探索之路对于“东方”而言是大有益处的,让“艺术走向大众”这样的课题获得了实践上的支撑。当然,这台作品也只是个初步尝试,尚有许多艺术上的功课需要继续完善,这个积极的信号已经传递出“东方”的艺术抉择。舞蹈晚会《国色》,其艺术设计上的出发点非常棒:选择中国最有文化价值的文化符号进行舞蹈创作,从而让他们在国家级的艺术创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创意相当出色。如果这类作品能做好的话,也自会赢得国内外两个市场的追捧。但较为可惜的是,这台作品尚处在尝试阶段,而且其审美气质尚有待健康化、“大国”化,力戒“脂粉气”,树立“中国范儿”,恐怕是这个剧组需要长期考量的问题。
中国歌剧舞剧院的进步让人欣喜不已。回望该团近年来的历程,一个不争的事实,该团在艺术上的沉寂可谓久矣。在本次展演中,随着《孔子》和《恰同学少年》两部舞剧的上演,该团的创作激情被成功激活,如此的气象,近年来少有,因此,从心里为该团叫好。当然,两部舞剧自身尚存在着大量的不足,不过,只要方向正确了,艺术上的完善是迟早的事情。
“国家队”的创作要有“大局”意识,既要很好地展现出时代赋予的表现任务,同时也要努力突出“国家队”的风范。这是需要进一步探讨和研究的话题。
朱小凤(观众代表):我作为忠实的舞蹈演出的观众,对积极参演的团体表达敬意。中国本土艺术家如何做自己的舞剧?从观众角度来看,首先要用一种大众都能接受的方式去传递我们艺术家的情怀。每一场舞蹈艺术的演出都是带给观众感受经典或者时代气息的机会。对于创作的启迪,我总结了几点:以内容为王、叙事为首、创意制胜。国家艺术院团特别让人敬仰。我曾经学过管理,我认为团队建设一定要有愿景、有梦想。艺术院团就是这样的团队,向观众传递文化建设的力量,而且是深度的建设力量。
王勇才(中央芭蕾舞团副团长):多年来,中芭一直在引进国外的经典芭蕾、现代芭蕾以及中国民族芭蕾的创作上追求和探索,努力做到三足鼎立。今年我们以三台不同风格的剧目参加演出季,证明了我们的探索是成功的。新人新作组台节目的出发点是给中央芭蕾舞团年轻演员、年轻编导们一个展示的平台。舞剧的创作是我们目前的一个短板。经过几年的积累,我们推出了小作品和中型作品,说明我们年轻的编导和五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提高。
芭蕾作为引进西方的艺术,中国化、民族化,是我们国家院团的义务和责任。从《红色娘子军》到现在的50多年来,我们也创作了不同风格的民族芭蕾舞蹈作品,丰富了世界芭蕾的一个表现形式。作为国家级院团,我们将在这条路上继续努力。
陆建国:(中国东方演艺集团歌舞团副团长兼党支部书记):《国色》这台舞蹈以一个诗画的形式出现,改变了艺术创作的形式,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尝试。刚才评论组专家讲到的一些问题,譬如音乐上的、观众的接受上的等等问题,都要带回去探讨。研讨会不仅对我们的作品提了一些很好的建议,也对我们团将来的发展提出了好的设想。
孔德辛(中国歌剧舞剧院《孔子》编导):很感谢大家谈的创作问题。我们剧院每一次做出来的作品,比如说去年做了《孔子》,今年又做了《恰同学少年》,虽然有不足之处,但我们共同的出发点就是着眼于探索做今天的中国的舞剧。刚才大家说传统舞剧的做法是什么样,国外的一些舞剧编导的创作思路和编剧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我觉得都可以借鉴。虽然作为创作人员,我们一定要有自己对中国传统文化、对艺术的独特想法,但是,我会吸取建议,我个人的问题,我尽量解决,涉及其他同仁的,我会与他们沟通,希望能做得更完善。
徐涟(中国文化报社副总编辑兼理论部主任):感谢文化部艺术司让我们参与本次国家艺术院团展演季的艺术评论工作。任何艺术作品特别是新剧目的创作演出,最怕没有反响,无论得与失,都需要通过艺术评论来给予关注、进行探讨。从今天参会的人员来看,有艺术管理部门的同志,有一线的编导、作曲与国家艺术院团领导,有专家学者、剧院的管理者、艺术学院老师,还有观众,当然也包括我们媒体自身,实际上已经包括了一个舞蹈艺术创作、生产、传播、鉴赏、教育的完整生态链。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它让我们从艺术生态的不同方面着力探索,同时形成合力,共同推动艺术生态形成良性循环。
回眸二三十年前的舞台演出,如今的艺术创作演出水平的提升有目共睹。国家艺术院团对国家艺术形象的塑造,作为艺术的国家队来说是当之无愧的。但同时,时代的进步与发展使得今天的观众对我们的艺术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我们的艺术院团能够形成各自更鲜明的艺术定位与艺术风格,能够跻身世界知名艺术团体。例如,中央芭蕾舞团形成了西方经典芭蕾和中国风格新创并重的格局,如何向世界一流迈进?中国歌剧舞剧院回归到中国舞剧的创作,在此基础上能否加强建立和完善自己的中国风格?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则把重点放在东方审美标准与趣味的建立和形象展示,或者说,能否建立一种与中国民族特性相吻合的东方美学风格?无论是外来的艺术品种还是民族的艺术传统,都应当以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创作出具有中国气派、中国风格、中国品位的艺术作品,向全世界展示中国的艺术特质和文化形象。
这些年来,国家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补贴,创作经费已经不是问题。实际上,经费问题好解决,有了经费却并不意味着一定有好作品。在这次展演中我感受最深的,是国家艺术院团把舞台大胆交给年轻人,使得“80后”年轻人能够在国家艺术院团的创作中担当主力,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在舞台上释放光彩,这真是一件非常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有人才就有未来。当我们在艺术创作的全生态链都扎扎实实地做足工作,接下来,就需要以平和的心态,静候花开。
周汉萍(文化部艺术司艺术研究处处长):各位专家、老师、院团的领导和同志,对舞蹈类作品发表了热情、中肯的评论,有肯定、有表扬,也提出了意见和建议。总结他们的意见,有几点值得我们在创作和评论中深入思考:如何深化舞蹈作品的思想文化内涵?如何增强舞蹈人才的艺术表演能力?如何提高舞蹈艺术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如何精益求精,做到舞蹈、音乐等各艺术元素的有机交融?
今天的会议至少达成了两点共识:一是艺术作品从不完善到完善有一个修改提高的过程,开始时出现批评意见是正常现象,就怕没有反响。二是舞台艺术评论既需要理论素养,又需要观摩实践,是一个多部门通力协作的过程,需要艺术院校、研究机构、传媒机构以及艺术院团等方面形成合力。文化部将努力做好协调、组织和服务工作,整合资源、搭建平台、及时设置各专业发展的研究课题,鼓励和吸引热爱艺术、文字表达能力强的教师、学生以及各界人士参与到艺术评论中来。艺术院团要重视评论工作,不拘一格地从演员、编导及热心观众粉丝中选拔评论人才。
作为艺术领域的领头羊,国家艺术院团发挥着导向性、代表性、示范性作用。希望通过这次高水平的评论活动,把我国的艺术创作推向一个新阶段。
(本版文字由本报记者刘茜整理)
源自: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