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幕启之前   王海涛
    二十多年了，武汉歌舞剧院新作品目录表中不再有歌剧。
    尽管，《向秀丽》、《启明星》、《货郎与小姐》一直作为挂在人们嘴边的荣耀被如数家珍，念念不忘；
    尽管，排演歌剧的构想在年度创作规划中一次又一次成为热议的话题……
    但它却始终只是以一粒种子的模样存在着。等待一片落地的土壤；期许一个破土而出、迎风绽放的花期。
    直到日子翻到了2013年7月19日，这一天，歌剧《高山流水》正式立项的字样遒劲有力地写进了剧院大事记里；这一天，期许终于变成现实。
    所以，当大家说“经过一年多努力，歌剧《高山流水》终于立上了舞台”的时候，我更愿意为这部作品的行程再加上一个二十年的长度。是任岁月经年而梦想依然的执拗滚烫了今天集结出发的激情；是剧院几代人始终坚定的守望和市委、市政府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积蓄起此刻唱和江城佳话、交响知音琴歌的力量。
    高山流水，是一首琴曲，它流转在琴台边、汉水畔、三镇的街弄里巷……曾几何时，还荣登美国宇宙飞船，为太空送去寻觅知音的歌唱。
    高山流水，亦是一段佳话，至真至纯何以曲高和寡？美好人间自有知音和鸣。
    高山流水，更是一曲绝唱，它发乎性情，它涤荡浑浊，它愉悦心性，它是独属这座城市的文化印章。
    这一刻，大幕即将开启，我将以满心虔诚，向今夜的歌唱和共鸣致敬！
    这一刻，请相信，你就是高山，你就是流水。
    这一刻，夜未央，风清月明。
    （作者系武汉歌舞剧院院长、党委书记）
    作者的话   黄维若
    高山流水的故事家喻户晓：伯牙奏琴，钟子期明辨其中高山流水的意趣，两人遂成知音。一年后，伯牙践约再来，不想钟子期已溘然长逝。伯牙痛感知音难觅，且转瞬即逝，于是碎琴而去，永绝宫商。这故事充分体现了春秋时期的人文精神，充满生命的哲思，想象力极其丰富，审美情趣超凡脱俗，心灵世界十分纯真。其中无法尽言的高贵与典雅，令我们对这样曾经的精神家园梦绕魂牵，无比眷恋。
    可是这样一个题材要做成歌剧却异常困难。两个男性角色，无法满足大歌剧声种丰富均衡的要求；故事过于简单，无法达到一出大歌剧所需的最低情节量。如果扩充情节及人物，特别是女性人物，变成爱情或其他什么故事，则完全破坏了原作的深刻与纯粹。千难万难之际，仍然是深厚瑰丽的楚文化为我们提供了方法。
    伯牙、钟子期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时期的楚国。我们借鉴楚辞的文学方式来表达这个故事。一提楚辞，我们会想起屈原的《离骚》与《九歌》等作品，尽管这些作品出现在战国后期，但从成熟度来看，其起源必是久远。这类作品将个人孤单、悲愤、忧伤的内心世界，通过个人与天地、神灵、鬼魂、山川、河流等的交流来表达。这些作品的抒情主人公，其交往的对象就是上述生命化了的天地神灵。楚辞的作者们不认为这是神话，他们认为这就是现实。当年楚人通过巫与祭祀、想象、仪式，将人与天地鬼神连接在一起。
    这样一种文学表达方式为《高山流水》提供了有力的工具。
    在剧中，楚辞中那种天地神灵山川万物，成为人物情感与内心交流的对象，全剧以神秘通灵同时又美丽奇特的情境来描摹人物的内心，建立起一种特殊的人物关系。这歌剧形态会很特殊。但是它以音乐塑造人物形象，以音乐推进戏剧纠葛，以音乐营造抒情场面的功能不仅不会弱化，反而会加强。在此前提下，增加女性角色，齐全它的声种。由此建立起符合戏剧要求的人物关系与情节链条，又不破坏其原有的文化意韵，就有了可能。再次想起了历史哲学家汤因比的话：“历史研究的基本单位应该是比国家更大的文明。”历史如此，文学和戏剧又何尝不是如此！
    希望大家看到《高山流水》的故事，在某种带有楚辞色彩的语境中，灵动而瑰丽地展现在舞台上。
    在此对本剧的导演、作曲、制作方等杰出的合作伙伴们致以敬意。
    （作者系中央戏剧学院教授、剧作家）
    源自：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