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仅仅是序幕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14-12-03
深度解析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
宋之歌
戏剧奥林匹克国际委员会主席、著名导演特尔佐布罗斯称北京是一座交融古典与现代的城市,这里有深厚的戏剧传统和浓浓的艺术氛围,特别是年轻人参与其中,延续着传统并使之活跃起来。基于这个原因,北京成为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主办城市,而北京深沉隽永与朝气蓬勃的非凡气质更为戏剧奥林匹克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自11月1日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开幕以来,多台好戏轮番上演,与此间举办的论坛、大师班等活动交相辉映,观剧热潮持续升温,尤其在11月7日、8日,竟然出现《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窝头会馆》等六部作品在不同剧场同时上演和11月15日有OKT剧院《哈姆雷特》、《红楼梦》等五部作品同时上演的火爆场面,用高潮迭起、波澜壮阔来形容连日来的艺术盛景最贴切不过。白天享受APEC蓝和秋意盎然的清新美景,晚上走进剧场观看戏剧奥林匹克的精彩演出,已经成为这段时间北京还有为此次活动专程赶到北京的观众诗情画意的生活方式,因为戏剧奥林匹克的蓝色,同样精彩。
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评价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无与伦比的,相信北京的戏剧奥林匹克同样无与伦比。
中国戏剧舞台上的高峰
活动开始半个月后,就已经有专家学者盛赞: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举办将载入中国戏剧的发展史册,并留下浓墨重彩的文化印记。这评价给予了主办方莫大的鼓励和荣誉,一年多辛苦的筹备工作与开幕以来高强度的工作节奏是值得的,更为接下来的演出及相关活动的开展增强了极大的信心。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举办,确立了中国与世界双向审视的目光——国际目光对中国戏剧的理性透视,中国目光对世界戏剧的观察了解。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是一次在中国舞台上空前的国际性戏剧艺术交流活动。
1994年,也就是20多年前,当时的戏剧艺术受到了电影和电视的冲击而逐渐衰落,许多戏剧从业者绞尽脑汁努力维持着步履维艰的现状,大多选择吸收电影明星为戏剧舞台增加亮点,随之戏剧艺术成为了有钱人消遣的“玩意儿”,商业化倾向逐渐显露。在这个背景之下,希腊导演特尔佐布罗斯发出号召,邀请世界各地的戏剧艺术有识之士,美国的罗伯特·威尔逊、日本的铃木忠志、俄罗斯的留比莫夫等戏剧大师相聚希腊,他们怀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挽救日渐落寞的戏剧艺术,使其回归本质,戏剧不是消遣,而是要让观众思考。于是,戏剧奥林匹克由此诞生。
希腊人热爱健壮的体魄,更追求卓越的精神。铃木忠志曾在一次访谈中说道,杰出的精神与杰出的身体同样重要,戏剧艺术所蕴涵的就是人类精神的力量。历届戏剧奥林匹克的演出剧目,几乎从不夹杂任何商业气息,世界各地艺术家汇聚到戏剧奥林匹克大家庭,用不同语言、不同风格的舞台表现形式反思社会、探讨人性、感念生命。
这种传统同样延续到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截至目前,此次盛会已经进行了近20部作品、40场演出,每场演出都获得了热烈的反响,高峰论坛、大师班的举办更使国内外戏剧大师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舞台上艺术表现感染人,讲台上理论观点启迪人,此次活动在紧张有序的进行过程中,观众在拓宽视野、交流互鉴的同时,也引发了热议和思考。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无疑是中国戏剧发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
过去的,意犹未尽
京剧《天下归心》作为开幕式演出剧目,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传统艺术的文化精髓,那急促婉转的锣鼓和韵味醇正的唱腔,还有“一桌二椅”的写意舞台,都让我们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中国戏曲艺术的博大精深。《天下归心》的故事张扬了“百善孝为先”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剧中,观众既领略了国粹京剧的深沉之美,又感受到忠义孝悌的感人至深。作为开幕演出,《天下归心》让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在一开始就绽放出中国文化的璀璨华光。
随之而来的沈伟及其舞蹈《声希之夜》更让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升华到一个贯通中西方文化、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超然之境。沈伟除了冠以编舞家的头衔以外,还有视觉艺术家的特别身份。的确,用“舞蹈”这一艺术形态是不足以概括沈伟的艺术世界的。戏曲、水墨画、油画以及现代舞的学习经历构成了沈伟多元的艺术呈现。许多观众都选择连续到剧场观看演出,每一次观看都获得了不同感悟。西方演员、中国传统美学、庄严深沉的舞姿造型,还有宏大的生命意识使得《声希之夜》充斥着强烈的审美张力,更让短短两个小时达到了一种永恒。虽然演出很快结束,可从作品中延伸出的艺术气韵,仍在天地之间延绵不绝、循环激荡。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震撼上演引发了北京观众的观剧狂潮。在以演出传统戏曲见长的长安大戏院,布满了高加索山的泥土和沙石。古希腊悲剧和中国戏曲是世界戏剧的发展源流,在戏剧奥林匹克的舞台上,我们抚今追昔,向传统致敬并审视当下。在全球化的时代,狄奥尼索斯已经消失,戏剧的传统已被消解,人类的灵性也被泯灭。普罗米修斯盗取了天上火种并送给人间,后世文明得以延续,人类掌握了愈发强大的能力,强大到足以自我毁灭。“光明之日终将到来”,人们憧憬着美好未来,可是一句“什么时候”,又在叩问脆弱的灵魂。归根结底,特尔佐布罗斯探讨的是人类的终极问题:人到底是什么。导演在简约的舞台上延续了卓越的希腊精神,更注入充满了哲学思辨的时代精神。演出结束以后,媒体记者、戏剧爱好者全部冲到舞台上,簇拥在导演特尔佐布罗斯的身边,向他请教,与他交谈。特尔佐布罗斯非常激动,给大家悉心解答,与大家耐心交流。如果你身临现场,一定会被那个热烈的氛围所感染。来自不同国家、讲述不同语言、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相聚在一起,在那一刻,所有的束缚和疆界都被打破,戏剧成为大家共同的信仰。
在11月7日、8日这两天,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有6部作品在不同剧场同时上演,林兆华导演的《窝头会馆》在首都剧场、特尔佐布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在长安大戏院、德国导演迈克尔·塔尔海默的《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在国话剧场、韩国导演崔致林的《鲜花,水和风之歌》在天桥剧场、印尼话剧《在火山下的神力》在大隐剧院以及香港导演林奕华携《恨嫁家族》在保利剧院演出。北京东西南北的艺术圣殿奏响了华彩戏剧乐章。
11月11日、12日的《大鼻子情圣》又使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观剧狂潮。日本戏剧大师铃木忠志在中国拥有大批粉丝,他所创立的“铃木忠志训练法”无不为人称道。他将目光聚焦到人类的身体尤其是“足的文法”,他认为当今社会科技越来越发达,人类已经被“非动物性能源”所占据而退化,很难通过身体本能来认识彼此,戏剧更不是娱乐和消遣,而是应与现代文明背道而驰,看戏的观众要通过舞台上的演出去思考人类永恒的命题。在接受采访时,铃木忠志大师说,之所以选择《大鼻子情圣》和《李尔王》来参加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演出,是因为中国观众对这两部作品的文本非常熟悉,这样观众可以把重心集中在他的舞台上。铃木忠志的《大鼻子情圣》超越了纯粹的爱情故事,突出了一个男人的气概,更探讨了死亡的方式。舞台上纯白唯美的花朵、清冷孤独的树还有黯淡幽眇的灯光形成了一个充满葬礼心境的舞台意象,这是铃木忠志想象出的舞台。传统的能剧与《茶花女》歌剧的音乐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交织出令人屏息的铃木忠志剧场美学。《李尔王》的故事更充满了铃木的风格,一个老人在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弥留之际,开始回忆与想象。铃木忠志自嘲道:“《李尔王》中的老人,就是5年以后的我。”
除了外国作品含金量颇高以外,中国作品同样异彩纷呈。王晓鹰导演的《伏生》在首演时就备受好评,此次亮相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更是做了精益求精的排练和准备。王晓鹰导演多年来对中国话剧民族化进行上下求索,从《霸王歌行》戏曲元素的仪式感运用,到《理查三世》的本土化解读和台词腔调、面具脸谱的完美交融,再到《伏生》,王晓鹰导演探讨了个体生命在进行文化坚守与传承时的悲壮与深刻,剧中,他的民族化探索已经达到浑然天成之境,尤其在情感壮怀激烈之处,导演多用戏曲身段来表现,戏曲元素的自如运用是剧中的神来之笔。郭小男导演的《秀才与刽子手》已经成为中国话剧舞台的经典,导演郭小男的舞台风格富有深刻的人文意义和创新精神,他的作品涉猎广泛,话剧、歌剧、戏曲等艺术形式皆有建树。《秀才与刽子手》以现代喜剧的形式和略带怪诞的手法借古喻今针砭时弊,是一部历久弥新的作品。
演出总是短暂的,大幕闭合,舞台上的花团锦簇和繁花似锦瞬间归于沉寂,但所有演出所带来的启发、回味和讨论、反思却是余音绕梁永远都不会落幕的,这也正是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举办意义之所在。精彩的演出每天都在上演,思考和热议更是不会停息。中国戏剧艺术的发展直至今日已经到了一个厚积薄发的阶段,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举办更是对中国戏剧的一次强有力的激活。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组委会将于活动结束之后举办学术研讨会,邀请中外戏剧名家回顾和展望此次艺术盛会,还要在此次活动的基础之上对中国戏剧发展的昨日今朝进行梳理和审度,并展望中国戏剧的未来。
未来的,充满期待
在接下来的演出活动当中,还将有大批大师力作接连上演。
戏剧奥林匹克国际委员、印度导演拉坦·赛亚姆的《当死人醒来时》于11月28日、29日在天桥剧场上演。拉坦·赛亚姆是印度英帕尔合唱话剧团团长,英帕尔合唱话剧团位于曼尼普尔的一个小山谷上,周围有9座小山环绕,该剧团在成立25周年的时候,建立了一个永久剧场,名为“神殿”,充满了戏剧艺术的崇高与神圣。在拉坦·赛亚姆的戏剧世界里,他在思考人类境况的基础上,不断探索战争和武力,以研究启蒙、调和与和平。《当死人醒来时》是易卜生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以虚构和充满象征意味的人物为中心。经过拉坦·赛亚姆的指导,新的《当死人醒来时》全部用曼尼普尔语来演绎,在完好保存原作精神内涵的基础上进行了本土化改变,呈现了一种新的表现形式。
《克拉普最后的碟带》是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备受瞩目的作品。连主席特尔佐布罗斯都盛赞组委会,能把罗伯特·威尔逊的作品请到北京非常了不起。罗伯特·威尔逊是戏剧奥林匹克国际委员,是欧美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戏剧家,也是跨文化戏剧最有力的践行者,《纽约时报》称罗伯特·威尔逊是“实验戏剧世界的灯塔,是舞台上运用时间与空间的探索家”,他运用绘画、雕塑和装置艺术创造出独具一格的时空形象。《克拉普最后的碟带》是贝克特经典独幕剧,而由罗伯特·威尔逊诠释贝克特无疑是一种最完美的组合。
铃木忠志导演说:“20年前,我们这些拥有戏剧理想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创办了戏剧奥林匹克,20年后,在北京的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举办之际,我们这些人都老了,英国委员托尼·哈里森已经住院接受治疗,西班牙委员努莉亚·艾斯波特患有老年痴呆症,我们可以看到《群魔》,但是留比莫夫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75岁的铃木先生精神矍铄,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惆怅与感伤。早在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的举办城市定为北京之时,俄罗斯戏剧大师尤里·留比莫夫就决定带着他在2012年执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作《群魔》亮相北京,可是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开幕之前,留比莫夫一病不起并于2014年10月5日在莫斯科逝世。《群魔》也成为了大师的舞台绝唱。这部作品浓缩了他的人生哲学与剧场理念,“整个世界都处在危机之中”,这危机不仅是经济危机更是一种普遍的信仰危机,如果失去信仰人类将失去道德支撑,最终会酿成流血与战争。
2014年是中法建交50周年,法国舞剧《勿忘我》是50周年庆祝活动中一项备受瞩目的艺术作品,也是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唯一一部法国舞剧。《勿忘我》创作于1992年,这次演出主创人员加入了全新的元素:在近乎永恒的巨大冰原上,吟唱起关于北极的低泣曲调。在《勿忘我》里,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法式浪漫元素全部蕴含在内,优雅的香颂、白衣胜雪的女子、着燕尾服的绅士、铺满舞台的飞扬的绸缎……虽然视觉呈现足够让你惊艳,但它要表达的似乎比浪漫还多了一份生命的厚重。作为艺术总监,菲利普·让蒂认为舞蹈是“融合、晕眩以及重复”,他展示给观众的永远是充满诗意和无意识的精品之作,让你不得不为之动容。
此外,以中国戏曲的表现方式呈现古希腊悲剧的河北梆子《忒拜城》和评剧《城邦恩仇》既张扬了中国戏曲艺术的写意美感,也探讨了中国舞台、世界表达的审美视角。这两部戏曲大戏分别于11月26日、27日,12月15日、16日在国家话剧院与中国评剧大剧院上演。
相信伴随着愈发深入的文艺演出和愈发宽广的艺术视野,文化界、学界和观众朋友之中将会迸发出更多发人深省的艺术话题和更加深刻的理论思考,从而形成更加完整的理论观点。我们期待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琳琅满目的演出,更期待中国戏剧艺术更加美好的明天。
北京因奥林匹克而精彩。如果说2008年北京奥运会让我们体味了“更高,更快,更强”的生命力量,那么2014年北京戏剧奥林匹克则展示了更真、更善、更美的壮丽景观。北京戏剧奥林匹克以海纳百川、登高望远、连接中外、融汇古今、交流互鉴营造出“中国好舞台”。过去的,令人回味,即将开始的,更加精彩,更令人期待。因为,过去的,仅仅是序幕!
(本版图片由北京市文化局提供)
主办单位:北京市人民政府
戏剧奥林匹克国际委员会
指导单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
承办单位:北京市文化局
执行单位: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
源自: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