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戏剧的主题词
责任编辑:王琳      发布日期:2015-09-08   

柳琴戏《沂蒙情》剧照

话剧《生死场》剧照

    孙红侠
    我们的抗战戏剧在严格的戏剧史意义上讲,确实有着抗战时期戏剧和抗战题材戏剧的分别。抗战时期的中国戏剧之所以出现现实主义艺术的高峰,是与那个民族危亡的时代密不可分的。中国的话剧与秧歌剧的发展与抗战这一伟大的时期重合,在面对外侮的时刻,我们的艺术挺身而出,奉献过田汉、洪深等的《卢沟桥》,推出过陈白尘的《卢沟桥之战》,有过以1939年孤岛时期于伶的《夜上海》为代表的一批具有戏剧史意义的作品。这些无愧于时代的艺术直击战争中中国人的心灵,也开启了延安时期戏剧进入“二为”与“双百”发展的新时代,这些作品的存在标志着中国戏剧的现实主义艺术高峰。
    当下,中华民族不再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进入了一个更为伟大的时代——民族的复兴与腾飞。抗战戏剧为我们开创的优秀传统不应该过时,而应该具有更深沉的现实意义,应该被当下抗战题材的戏剧、影视作品所充分继承。
    也许我们都有过对抗日神剧的愤怒,对那些“裤裆里藏手榴弹”和“天上掉下个李向阳”的无厘头桥段很难接受,对儿时记忆中被《地道战》、《地雷战》、《鸡毛信》的美好洗礼过的观众而言尤其如此。的确,那一时期的抗战作品虽然简单,但具有单纯、淳朴的美学感受,是那个朴素的时代中朴素的国人的精神写照。抗日神剧颠覆了那些美好,同时在艺术上没有任何探索和推进,那种对待战争的戏谑丝毫不同于采用喜剧方式表现战争的电影《美丽人生》所做的探索和取得的认可。我们的抗日神剧完全不具备艺术上魔幻主义风格的品质,是彻头彻尾的荒谬。而另一些创作态度堪称严肃的作品也免不了出现一些低俗桥段,比如《金陵十三钗》中的床戏等,这些桥段看上去颇具人性的温暖,实则完全不符合艺术真实,更没有深层地叩问战争中的人性。我们尽管在伟大的抗日战争中有太多气壮山河的英雄和故事,却几乎没有把这些故事讲得比《巴顿将军》、《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更好、更感人。
    抗战题材的艺术作品无论怎样表现人性,终极的价值追求是不能改变的,那至少是这样几个主题词:国家、生命、忠诚。
    令我们激动和欣慰的是,抗战戏剧作品并不都是神剧。话剧《生死场》、山东梆子《古城女人》、黄梅戏《半个月亮》、柳琴戏《沂蒙情》、龙江剧《鲜儿》、评剧《我那呼兰河》、粤剧《驼哥的旗》……这都是新时期以来抗战戏剧的优秀作品,这些剧目共同构成了神剧以外的艺术高原,这些优秀的作品相对于大众熟悉的电视剧可能有些“高冷”,但均在“国家、生命、忠诚”这样的主旨追求之下完成了艺术应该完成的伟大使命。
    这些作品有共性,它们没有抛弃艺术美学的追求和技术层面的打磨,但无一例外地将价值追求放在首位。《古城女人》是小女人戏,但从害怕到抗争的民族大义并不小;《半个月亮》未改黄梅戏轻歌曼舞的艺术本色,但用导演王晓鹰的话说就是“甜美的《送郎歌》不能杀死侵略者,拙朴的《凤舞》也不能,杀死侵略者的是歌声与舞动背后的古老坚韧、生生不息的文化传统”;《我那呼兰河》是当今戏曲舞台作品导演艺术可圈可点的代表作,査明哲俄罗斯风格的戏剧导演手段使评剧从《花为媒》、《小女婿》的传统表现力上飞跃而成为真正的舞台大戏,这里不再有话剧导演和戏曲导演的区别,因为好的作品并不囿于艺术形式;龙江剧本是上世纪50年代的新造剧,在东北的影响力不如二人转,但《鲜儿》的推出使龙江剧的题材和表现力更上一层楼。
    《沂蒙情》是这些舞台作品中最感人的一部,下乡演出时观众哭声一片。该剧有真实的原型李凤兰,老百姓的泪水流成沂蒙老区滋润中国革命的最美的河流。李凤兰和参军打日本的丈夫订婚后,与一只公鸡拜堂成亲,得知部队经过,她跑了几十里山路去看自己要嫁的那个男人一眼,可是兵如流水,谁是丈夫?“哥哥你当兵出山沟,莫忘停脚回回头,回头看一眼岭上的树,树下的小妹泪花流。”她等了一眼没见的丈夫12年,等来的却是他早就阵亡捐躯的消息。这个山东妇女有着最朴素的忠烈价值观,她抚养儿女、孝敬公婆,“模范烈属”一辈子。她是山东临沂蒙阴县李凤兰,是“山东红嫂”,更是普通的中国女人、战争中的女人,是“一块布做军装,一口粮送军粮”的老区人民。是他们用门板架起孟良崮大军的过河桥,用小轮车推出后勤的补给线。抗战戏剧,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艺术,就是为了用情感直击人心。
    在诸多作品中,具有震撼心灵的力量的还有国家话剧院的《生死场》,这部舞台经典固然有萧红原著的贡献,但舞台将原著那种散文化小说的写作方式做了便于舞台表现的浓缩和提炼,因而某种程度上是全新的,这也是这部剧能成为田沁鑫代表作的原因之一。从剧作的文学追求来看,作品超越了惯常的英雄主义表现方式,也非简单视角下移,而是控诉侵略罪恶的同时,用艺术的尖刀直接切开国民曾经麻木与懦弱的灵魂,让我们看到从鲁迅和萧红的年代就开始存在的珍贵的反思。生死场——生死之场,生死一场,“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这和粤剧《驼哥的旗》的表现角度一样,都是表现被家国命运碾压的小人物,都是表现他们那些自私和麻木。也许不应该称“他们”,是“我们”,我们麻木,是因为我们太苦,可麻木就可以成为生命被屠戮的理由?当然不。因此,这种麻木会变成抗争。如此的民族血泪史、心灵史,换来的是舞台作品的屹立,更是每一个观众最深沉的家国情怀。对于艺术,这真的够了、值了。
    当此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艺术工作者应该把“国家、生命、忠诚”这样的主题词放在心中,放在艺术作品的价值追求里,奉献更多无愧于时代的精品。
    源自: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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